圈

本篇文章有叶跟王的友情向啊，友情啊。没有玩什么奇怪的梗，单纯的友情向，不要刻意脑补。

群里领了红包就来更新了，掩面逃走。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中）

 

他们一路向深处走。

王杰希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摄影器材，和旁边的只拿着一个小背包的喻文州形成鲜明的对比。

 

“需要我帮你拿着点吗？”喻文州向王杰希伸出手。

 

“当然不用，”王杰希跳上一个土坡，“出来摄影的哪有体力差的。”

 

“你体力不好吧，”王杰希回头看喻文州，伸了只手过来拉喻文州，“天天坐办公室。”

 

“王老师对坐办公室的人有什么误解吗？”喻文州没有拒绝王杰希的帮忙，接了力一下就上去了。

 

喻文州有点没把握好冲劲，一下子跟王杰希鼻尖贴着鼻尖站在一起。两人忽然贴的极近，喻文州一脸镇定地看着王杰希，后者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哈，”喻文州先憋不住笑出声来，“王老师，我很抱歉——”

 

“可是你严肃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笑啊。”他好像还有点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收敛地有些怪异。

 

王杰希不介意，反而扬了扬眉回道：“大小眼真的很出戏吗？”

 

喻文州还想说些什么，条件反射拉开距离时险些踩空，还好王杰希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坐办公室的，”王杰希故意用比较大的那只眼睛去看喻文州，“没人告诉，野外很危险吗？”

 

“那我也告诉王老师一句吧，”喻文州眨了眨眼睛，就当无事发生过，道“没人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跟拍野外吗？”

 

王杰希面无表情：“我以为你只是一个翻译，没想到是一个编辑。”

 

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还真是一个新人，也是，看他包里装的东西不多的样子就知道了。王杰希不介意带带新人，只要不拖后腿就好——但是是喻文州的话，就算拖后腿也没关系，王杰希的潜意识当然会选择原谅他。

 

喻文州掩着嘴笑了笑：“那我就是新人，带带我好吗？”

 

啧，王杰希转过头继续向前走，怎么会突然有些不爽呢？

 

鼻尖还萦绕着那股清新的海水味，王杰希原本准备全神贯注地走路的，结果总是被那股海水的味道撩拨来撩拨去，他能感觉到喻文州的醉翁之意——但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承认自己也是一样。

 

这个有点矛盾了，王杰希掏出地图看了看，顺手拨开前面垂下来的藤条，自己明明是挺喜欢他的，可是却对他无处不在的信息素感到头疼——并不是不喜欢，但是这种暗示，有点刻意又明显了，不像喻文州会做的。

 

王杰希用余光瞟了瞟跟在身后的喻文州，又开始审视自己。他才跟他相处多久啊？为什么会武断喻文州是什么样的人呢？

 

后面的喻文州脚步声很轻，一步一步踏在铺满石子的路上竟然没什么声音，海水的味道还环绕在他身边，朦朦胧胧地。

 

目的地到了，王杰希忽然的停下让人措手不及，后面的喻文州一下子撞到他的背上，脑袋磕在他的后脑勺上。王杰希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的却是喻文州得体的微笑和清澈又无辜的眼神，哦，那股海水味还是没有消下去。

 

王杰希不得不提醒他一下了：“你的信息素，收一下，味儿太大了。”

 

“我没有放信息素啊。”喻文州真诚地说。

 

那你喷的香水还真是闷骚，王杰希在心里吐槽他，鬼才信你。

 

不过，海水味在这里淡了很多，也许是因为这里也有水的缘故，王杰希刚撑上拦在悬崖边的栅栏，木头就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仿佛陈年的纸片，一捏就碎。

 

呃，他讪讪地收回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旁边的喻文州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敲了敲栅栏后对王杰希道：“不用担心，都是这样的。”

 

“……那他们的安保措施真的很差劲。”王杰希板着脸吐槽道。

 

“那是因为没有人会很用力的靠上去。”喻文州淡淡地反击。

 

王杰希扬了扬眉，他没想到喻文州会这样反驳自己。在王杰希的想法里，自己一般都是对的，为了公平客观，他特意用的是“一般”，证明了也许、可能、有时候自己是错的。他不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而是因为基本上没人能反驳他——可能叶修算一个。

 

方士谦说他这叫自负，王杰希却认为自己只是对自己了解充分。

 

现在他面对喻文州，对面的小青年一脸淡然地反驳他，谈吐中还是飘着淡淡的海水味，这让王杰希不禁怀疑起喻文州不仅是信息素是海水味的，他还很可能喜欢和海盐柠檬之类的饮料。

 

“喻文州同志，”王杰希佯装叹了口气，“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他挑了挑眉。

 

“我尽量听。”喻文州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我这么跟你较真完全是因为你吐槽我是坐办公室的弱鸡。

 

“不应该的，”王杰希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一下秒，它们就可能吞噬掉一个人的生命，“定期的翻新的和维修不应该少。”

 

“而这个，”王杰希拍了拍木栅栏，“就从来没有维修过吧。”

 

喻文州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拿起手中的地图对王杰希笑：“不管怎么说——欢迎来到天堂。”

 

眼前就是天堂，是雷尼尔山的一大景点，淙淙流水和垂直而下的瀑布，无一不美得让人心旷神怡。喻文州和王杰希面对面对峙着，王杰希显然不想接受喻文州给他的台阶，抱着手臂下意识地做防御状态。

　　

“相信我，”喻文州笑了笑，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他的发梢和衣角，“你会爱上这里的。”

　　

王杰希看着眼前笑得如沐春风的喻文州，心说不跟你计较，转身去试着分散注意力。

　　

他们站在一处绝妙的观景点——天堂的东边。往北看去是著名的天堂河，而眼下就是一个瀑布，他们站在瀑布的顶端，俯视着原始森林和水流，与天际和阳光比肩。

　　

很漂亮，王杰希举起相机随手调试了一下，拍了一张，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壮观又狂野的景色了。他似乎能感觉到瀑布飞流直下溅起的水花，整个人都被涤净了身心，视野开阔，空气清新。王杰希用手遮着光，试着从液晶屏里清楚看见自己刚刚拍的照片，效果还可以，王杰希盯着照片半晌，没说什么。

　　

喻文州心生好奇但也进退的当，他就站在一边听着风刮过山谷的回声，与他的灵魂也能产生平静又温和的和弦。自然就是最好的东西，它让人知道自己的渺小，又能带给他们无限的勇气。喻文州没什么无限感慨，这些事情，早在他踏上异国的土地之后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王杰希那手肘碰了碰喻文州，随后把相机递给他示意让他自己看。

　　

喻文州接过来看了看，液晶屏里竟然装着一个完完全全的世界。喻文州有些惊奇，他不能想象王杰希是怎么拍出来的——但他就是做到了。照片里的瀑布看起来就像真实的一般，仿佛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汽，山麓在他的照片里占的比重并不大，但喻文州能从王杰希的照片里感受到高大又连绵的山脉屏障。他一直以为眼前的景象已经是极致的美丽了，没想到王杰希用自己的单反告诉他，原来这个世界，还能从另一个角度去观察，或许，更有魅力

 

“很厉害，”喻文州相当真诚，“我就知道你很厉害。”

　　

王杰希看了他一眼，相机还在喻文州手里，他也利落，双手从背后绕住喻文州伸到前面去——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摁了删除键。

　　

喻文州有些惊奇，但也不会说什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跟大摄影家的审美不同。

　　

“太难了。”王杰希后退一步，主动解释道。

　　

喻文州眯了眯眼睛，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王杰希这话很耐人寻味，轻飘飘的三个字就吊起了喻文州的胃口。

 

王杰希看向天边，双手紧紧抓着相机，解释道：“摄影不应该那么复杂。”

 

他这无非是换了个说法，王杰希自己也觉得有些难解释，思索一下后道：“我是说，只有你懂得是不行的。”

 

“我是摄影的，我肯定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王杰希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相机，“你也知道，因为是专业的，你见过那么多著名的相片，你能轻易地猜出摄影师想表达什么。”

 

“可是吧，”王杰希直视喻文州，“我的读者不知道。太深奥的东西，是不能被理解的。”

 

“但是能成为经典的从来都是不被理解的，”喻文州微笑道，“被后世赞颂和奉承，这感觉不好吗？”

 

王杰希突然开始大笑，就不是那种笑得嘹亮的声音，王杰希特有的大笑，就是弯下腰笑得不能站直，肩膀颤抖地厉害，好一阵也不能平静下来。喻文州看他笑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安静地等着王杰希笑完。

 

“对不起，”王杰希站起来摸了摸眼睛，他居然还笑出了眼泪，“我是真的很抱歉。”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原因的话，”喻文州也跟着笑了两声，“我很愿意跟你一起笑。”

 

王杰希试着平复了一下，用还不平稳的声音道：“又不是现在享受这些，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这也很奇怪，”风在他的谈吐中穿梭，王杰希把手掌搭在喻文州喻文州的肩上，“如果不是摄影，我想我会同意你。”

 

“喻文州，”这是王杰希为数不多地一次，叫喻文州的全名，还是在严肃的神情下，“有些摄影之所以能成为传奇，是因为时间的沉淀。”

 

“他们不会死去，”王杰希看向白雪覆盖的山麓，“这也是他们的价值所在。”

 

一番话说完，王杰希长舒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谈论摄影，就算是跟自己的好友——方士谦，他也没一口气说这么多。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也许是因为高冷惯了，导致现在让他长篇大论的时候也说不出什么了。

 

喻文州迟迟没有动静。王杰希用还搭在他肩上的手摇了摇他的肩膀，他有些不理解喻文州到底怎么了。

 

“啊。”喻文州像是当机重启了一样，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

 

王杰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像在询问他对自己刚刚一番话的评价。

 

“……谢谢你，”喻文州斟酌了一下后开口道，他又恢复了那个笑脸，甚至比之间笑得更灿烂了一些，还有什么王杰希没看出来的感情夹杂在一起，“我今天学到了，谢谢王老师。”

 

……王杰希已经分不出来这到底是在调侃还是真诚的话，喻文州真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在王杰希的眼里，起码喻文州笑得比较真诚，他轻轻哼一声也算同意了喻文州的真诚。

 

“但是王杰希前辈，”喻文州一脸纯良无害地开口了，“你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是什么吗？”

 

一句话说出，万籁俱静。

 

王杰希皱了皱眉，这是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现在要他用文字表达出来是太唐突也有点强词夺理了，而重点是，这句话，让他有些怀念。

 

很久以前，有一个人，问过同样的一句话。

 

他说：“大眼儿，你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吗？”

 

时过境迁，这句话给他的只有无限的怀念和一些些自己逞强而不愿意说的敬佩。而眼前，喻文州竟然说出了跟那人一样的话。

　

王杰希现在还记着叶修当时的一举一动，拿着烟吊儿郎当一脸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叶修问他：“你为什么要选择摄影这条路，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喻文州问他：“你怎么就知道，我能读懂你呢？”

 

王杰希没有作声，他的反应跟当年突然被问懵的自己如出一辙。但他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又倔又不肯回头。

 

喻文州的神情温柔又坚定，他身边那若有若无的信息素还在飘着，混合着雪山的空气，清新又凉爽，吸这一口跟喝维他柠檬茶似的，爽快也欲罢不能。

 

王杰希忽然抓住喻文州的手腕，迫使那个人看向自己。

 

“喻文州，你看到了什么？”

 

王杰希有些咄咄逼人了，他自觉态度不对后努力调整心态，然后继续道：“你看到的，就是我想说的。”

 

眼前即世界。

 

喻文州心下一怔，随即默默复述了一遍王杰希的问题，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通透了。

　　　

“我选这条路，是因为热爱。”王杰希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是因为我相信你。”王杰希抓着喻文州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杰希还记得叶修的反应。那个人嘲讽他：“热爱当饭吃？你可真出息啊大眼儿。”

 

“不过，”叶修碾灭了烟头，神情在黑暗里看不清，“我也不讨厌就是了。”

 

而喻文州笑了。笑容在阳光下有些太明媚了，配上天堂恢弘大气的山脉和瀑布，也算是赏心悦目，信息素好像随着他的心情愈发热烈了起来，这个发自内心的笑让他舒适又爽快。

 

王杰希看着那人温柔的笑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说起来，明明是他自己一定要穷追不舍的，现在又有些不能从当年的场景里转过来了。

 

喻文州反抓住王杰希的手腕，把王杰希吓一跳。

　

他说：“谢谢你，王老师，我是真的学到了，心服口服了。”

 

说完还附赠了一个比柠檬茶还迷人的wink。

TBC